张浩
故乡，老屋之北，是一片丰美的田野。玉米林环绕着几塘翠荷，蝈蝈在那里高唱低吟，烘托着时节的气氛。绕过玉米林，运河湾便横亘面前，逶迤起伏的河滩上，长满各种野花野草，能叫上名字的有狗尾草、猪毛菜、龙葵，马齿苋、西甜骨，蒲公英、曼陀罗、枕头草……在这葱茏的杂草部落中，挺出一丛两米多高的植物，浅绿色的大叶片，一朵一朵腊梅似的小黄花，在大自然中醉成一幅靓影。
这个植物的学名叫做苘麻，俗称“苘”，也有人叫麻馒头，是一种一年生野生草本植物。
《本草纲目》里记载：苘麻，今之白麻也，多生卑湿处，人亦种之。叶大如桐叶，团而有尖，六、七月开黄花，结实如半磨形，有齿，嫩青，老黑，中子扁黑，状如黄葵子，其茎轻虚洁白，北人取皮作麻。其嫩子。小儿亦食之。
盛夏时节，河滩上的苘麻，在低矮的野草中亭亭玉立，心形的绿叶间黄色的小花次第开放，花谢后结出半球形的果实。绿茸茸的，大小如大粒葡萄，倒圆台状，底部隆起，周围有棱，顶部略塌陷，沿棱顶部有放射状的尖，内分瓣，瓣内多籽嫩嫩的白色种子。儿时，我们叫它苘饽饽，一咬一包水，滋味像水果一样甜香。小时候我常和伙伴在苘地里面打猪草，挖野菜。我们都知道苘麻的种子可以生吃，正是这一颗颗小小的果实，给我们儿时带来了很多欢乐。
那时，我吃苘饽饽很在行，像扒香蕉皮一样，将皮一条条撕下，一个白嫩嫩完整的果肉便出现在眼前，然后津津有味的享受那份水嫩鲜香。成熟的苘麻子是黑色的，种子也是黑色的，像打碗花的种子，这时候吃起来有些麻麻的。听奶奶说，闹饥荒那些年，大家都把它的种子收起来炒着吃，救了不少人命。
苘麻子不仅可以充饥，而且还有着很高的药用价值，有资料记载，苘麻为葵科植物，有清热，利尿，通窍祛风功能，是一味中药，可以治荨麻疹，还可以治疗各种眼疾。具有解毒，祛风，治痢疾，中耳炎，耳鸣，耳聋，关节酸痛等作用。在乡下，谁家的孩子一旦出现耳鸣的症状，比如感冒、发烧导致的耳鸣，那家的大人就会给孩子服食苘麻果。
苘麻浑身是宝，叶子可用来包裹东西。到了秋天，苘麻成熟后连根拔起，一捆捆地绑好，在水里沤几天，可把表皮纤维剥下来做麻线来用。沤麻时，将捆好的苘麻棵排成一排，放到水里，一层一层码好踩实，最后在苘麻排上压上淤泥，石头，几天后，小河沟里的水便开始泛起水泡，水面浮出一层绿沫，散发出呛鼻的臭味。等沤黑沤烂，臭不可闻了就捞出来，扒下发臭的苘皮在河里漂洗干净，挂在木杆上晾干成雪白的麻丝，用来加工成绳索。
去年中秋，到同事家做客，在他居住的小区的绿地上意外地发现几株矮小的野苘麻，心头一阵惊喜，便不由自主地采下几颗苘麻的果实，剥出子粒，放到嘴里，一股久违的童年的味道立时在唇齿间涌动起来，那滋味当真是欲说还休啊！离开故乡多年，再次见到这些曾经最熟悉的植物，我像所有漂泊异地的游子一样，执拗地怀念着那样的一株苘麻，怀念着那淡而不消的苘麻的清芬。
作者简介：
张浩，铁路工人，一个诗歌爱好者。有诗歌见于《天津诗人》《天津工人报》《文学青年》《大西北诗人》《风沙诗刊》《清远日报》《吴江日报》《松江报》《兵团日报》等报刊，以及文学网络平台。
《巴蜀文学》出品
主编：笔墨舒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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